第27章 纳征之礼

琼林宴已过，当初三甲一出，嘉禾帝便按规定封授官职，“状元”的职名叫做“翰林院修撰”，是个从六品官。榜眼、探花是翰林院编修，正七品。而一甲之外的天子门生，则还要进行加试朝考，方有资格进翰林或者六部，不济者下地方，诸如此类。有些差距，或许从一开始就拉开了。后期想要缩短这一差距，非一朝一夕之功。

        嘉禾一朝，在人事上早有规定，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

        如今官位已定，苏府之人便也安下心，等入职。

        苏子墨与容王府的小郡主之亲事，也进行到了六礼中的第四礼，纳征。

        纳征，又称过大礼，即男家把聘书和礼书送到女家。

        琼林宴后，苏子墨苏榜眼便一直亲力亲为此事，聘礼之中财帛、衣服、布帛、首饰等物，他对昭华的那份用心，由内发出的喜悦之情，都被苏家的每个人看在眼里。看着已经准备好成对的聘礼，望着这些寓意吉祥的物品，他在心中暗暗期待属于他们的未来。

        记起昭华曾言，昭华这一世所求不多，昭华郡主，以诚待之，苏子墨又岂会感受不到其间那份真意。

        犹记当年往事，“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当年的主人公虽不是我苏子墨，但今日，因缘际会，苏子墨愿意对容王府的昭华郡主许下这个承诺。

        苏府这般热闹，而且是如今风头正盛的榜眼大人，早已在这京都传出无数个风花雪月的浪漫版本，而唯有当事人知晓，不过是平淡中的点滴温馨与感动。感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中。

        苏府择定吉日，嘉禾二十三年五月二十三日，鼓乐吹奏，将聘礼送至容王府。这一日，这条从苏太师府到容王府的路上充满着欢乐喜庆的味道，鼓乐声给街道更是增添了人间烟火气。

        “沈世子，在看什么？”天一楼里靠近街道的那间包厢中传出声音，只见一男子靠窗饮酒，不发一言，只是眼神不经意间望向街道上那系着红绸，缓缓移动的物品和敲锣打鼓的人儿。

        这一刻，沈明熙的心中有些许复杂。被这一声叫唤后，回过神来。

        “苏二公子，你？”沈明熙有些疑惑，“你为何……”

        “沈世子，想必是想问我为何会出现这里吧？”苏二淡笑道，“今日苏府确实很热闹。”这一次联姻，与当日苏家与舒国公府的那一次，一样重要。

        看着沈大世子的那种怅然若失，苏二公子想到容王府的昭华郡主，前些年竟也不是无用功。后又甩甩头，如今这一切都不重要了。这满街聘礼，已是结局。

        如今最重要之事，“沈世子，襄阳郑氏郑钧文想求见太子一面。”

        “为何是你？不是苏子墨来。”沈明熙这一刻满是警惕，毕竟他早已是东宫太子一党，很多事一开始就该小心谨慎。“探花郎若是想见东宫太子，以后总有机会，不必急在一时。”

        这时候的沈明熙不清楚，嘉禾帝早有动襄阳郑氏之心，郑钧文的这次求见，或许只是想表个态度。世家大族，就算经历诸多磨难，到最后只要不斩草除根，凭借深厚底蕴，留有火种，终会有卷土重来之日。

        “苏子墨与容王府联系太深，若来见你，终有几分不妥。”苏二公子轻声解惑道。

        第二日

        郑钧文如愿见到了太子殿下，或许是郑探花心中总有几分不安，按理而言，科举刚过，很多事情都可以慢慢布局，不必如此匆忙，但这位襄阳郑氏之人的预感一向准确，而今日之举虽有几分冲动，但怕他日再难找到合适的契机。

        “襄阳郑氏，想投诚东宫明辰太子。”郑钧文正色道。

        “哦？”这位太子只发出一声，后便仔细盯着这位新鲜出炉没多少日子的探花郎了好一会，才道，“你继续说说看。”

        郑钧文语气未变，心中虽有几分紧张，但面上不显，平静道，“昔日左相曾到过襄阳，本以为襄阳郑氏一族已经得到皇帝的信任，但嘉禾二十二年，容王府的郡主襄阳之行，却让族长郑丞不再自欺欺人，襄阳城势大，已是帝王眼中钉，肉中刺了。”

        当襄阳郑氏的族长想要打破祖上规矩的那一刻，这一切早已注定。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在明辰太子点头的那一刻，郑钧文终于不再紧绷，松了口气。

        而太子明辰答应的理由，也不是因为这位探花郎，不是因为襄阳城，而是郑钧文口中那句昭华郡主襄阳之行。沈明熙与太子之间早有讨论容王府的意图，大致能推测出，容王府的小郡主似乎想要保一保这郑氏。毕竟曾经一同玩耍，昭华郡主纵然变了几分，但护人之心却是瞒不住我们几人。

        “既如此，钧文告辞。”郑钧文行了一礼后，告辞道。

        太子府外

        却没想到在回去的路上，郑大探花郎又撞见了长安公主。这位想着去太子府找太子妃喝茶的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当即改变了主意，对郑钧文的出现有些许奇怪，便跟了过去。

        “何人跟着我？”郑钧文转身，发出质问声。而后放轻了语气，夹杂困惑，“公主殿下？”

        “你认出我了。”长安公主摇摇头，“不对，应该说，你知道本公主的身份了。”

        琼林宴不过几日，认得并不奇怪。识得是因苏世兄。

        “不错，琼林宴后，有人告知了我。”那人还顺手送一我盆君子兰。此时的郑钧文心情正好，倒也开得起玩笑之语，“当日琼林宴，长安公主之出场，钧文终身难忘。”回想当日，却有惊艳之感。

        “这般说来，探花郎，可还记得本公主说过什么？”长安莞尔一笑。

        “自然记得。”郑钧文答道。“君子兰开花之日，我便将它赠与公主如何？”

        “探花郎此言，本公主记住了。”这一日，长安公主没有好奇，也不想询问他今日为何会从太子府出来，她记得的是襄阳郑氏这位公子的许诺，和他脸上的笑容。

        许是长安这一生从出生到现在，活得都是那般幸福，魑魅魍魉通通被父皇，被太子哥哥，被所以护着长安的人挡在外面，活成了这皇宫中难得纯粹之人。而这样的人，散发的光怎会不吸引人呢

        至少，在这一刻，郑钧文被长安公主的纯粹所吸引。忽的想到昨日，苏府朝容王府送聘礼，子墨兄从此会有一个携手之人，这一瞬，这位郑大探花郎也有了那一丝丝的艳羡。

        因为眼前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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