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

　　苏扬立即从地上爬了起来，跟上了前面的赤练。

　　赤练带着苏扬走进了一间满是巨型玻璃罐的房间。

　　里面摆着各种各样的装着绿色培养液的玻璃罐，培养液中，是一个个浑身遍布各种导管的人。

　　苏扬刚进门，就皱紧了眉头，差点被恶心到吐。

　　等到适应了这种环境，她强忍着内心浓浓的恶心，扶着墙，一步步走进去。

　　眼前的一幕幕，就好像把美剧里的画面搬到了现实生活中一样。

　　她慢慢地往前走，在一个个玻璃罐中寻找姐姐的身影。

　　已经走到底了，苏扬突然愣住。

　　那个被放在最里面的玻璃罐里，装着她的养母。

　　养母安安静静地闭着眼睛，双手抱着膝盖，整个人漂浮在满满一罐子的绿色液体中，和其他人一样，身上遍布着导管。

　　此刻的苏扬，除了恶心，更多的是震惊。

　　难道，他们把这么多人抓来，是为了做实验？

　　做什么实验？

　　会不会也跟美剧里面的那些剧情一样？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姐姐呢？

　　“我姐呢？”苏扬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身后的赤练，冷冰冰地开口。

　　“我可没说我能带你来看你姐。”赤练摊开手，无所谓地回答。

　　这句话恰到好处地戳到了苏扬的怒点，直接点燃了苏扬满腔的怒火，她大步走上前，直接掐住了赤练的脖子，狠意越发明显。“我再问你一遍，我姐呢？”

　　赤练冷笑一下，那种笑容透过变声器传出来，只让苏扬觉得毛骨悚然。“你姐是谁？这里的样本这么多，我怎么可能记得住每一个？”

　　“你再说一遍？”苏扬眼里发了狠，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

　　“她早就已经被解剖了。”赤练有些喘不过气来，才无奈地开口。

　　苏扬愣住，慢慢地松开了手。

　　她整个人就这么傻在了原地，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赤练刚刚说的话。

　　苏凡早就已经…被解剖了？

　　什么意思…

　　心里满满的震惊和悲哀，夹杂了席卷而来的怒火，苏扬直接一拳挥在了赤练的肚子上。

　　赤练被苏扬突如其来的一拳头直接击退了好几步才站定。

　　苏扬还没反应过来，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赤练站稳之后，突然冷笑。“你看，我说了你又不信，我没说，你又觉得我瞒着你。”

　　苏扬侧过头，定定地注视着赤练，眼里只有狠意，没有任何其他的情绪。

　　她撑着旁边的玻璃罐子，直接凌空一脚飞踹过去，正好踹在赤练的肩膀上。

　　赤练整个人被重重地砸在了身后的一个玻璃罐子上，玻璃罐子瞬间开裂。

　　随着一片清脆的玻璃破碎声，罐子里的绿色的液体直接喷出来。

　　苏扬顿了一下。

　　等一下，好像，赤练并没有任何战斗力…

　　还是说他故意隐瞒了自己的实力？

　　不对，如果经过了训练的话，基本的躲避还是会的。

　　然而赤练根本就没有躲开她的任何一次攻击，这不正常。

　　苏扬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已经倒在一堆玻璃碎片中的赤练。

　　“我可以带你去看已经被解剖了的苏凡，但是...”赤练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

　　“还有条件？”苏扬冷哼一声。

　　“看完之后，必须立即回到这里，我不想让蝰蛇知道这件事情。”赤练靠着一个完整的玻璃罐子站着，似乎在调整自己的状态。

　　“带我去。”苏扬顿了几秒种后，小声地开口。

　　赤练走上前，直接走过苏扬，推开了苏扬身后的一道暗门。

　　“做好心理准备吧，会有点恐怖。”赤练站在看门口，看着已经准备进门的苏扬。

　　苏扬瞪了他一眼，直接走进了密室。

　　看到眼前的景象，苏扬猛然顿住，下意识地往门口退了几步。

　　这是一个隐秘的实验室，里面摆满了储存器官用的玻璃罐子，旁边还有一台大型的正在闪着复杂的数据的仪器。

　　浓浓的消毒水味，掺杂着福尔马林的味道，散发在空气中，苏扬觉得胃里一阵猛烈的翻腾。

　　“我说过了，让你做好心理准备。”赤练站在苏扬身后，看着那个已经怔愣到说不出任何话的苏扬，淡淡地开口。

　　苏扬捏着鼻子，一步步地走上前，凑近了那些玻璃罐子。

　　一颗完整的心脏...还在跳动着...上面还带着血丝...

　　苏扬突然紧紧闭上了眼睛，过了一阵，又慢慢地睁开，似乎在让自己清醒过来。

　　再往旁边看去，另一个玻璃罐子里面，装着一个完整的肺...再往前...一个完整的肝...

　　苏扬猛然回过头，定定地看着身后的赤练。“我怎么确定这是我姐姐？”

　　她还残存着最后一丝希望。

　　她完全不敢相信刚刚自己亲眼看到的一切，更不敢相信那就是姐姐身体里的器官。

　　MG要姐姐的器官干什么...

　　“你姐姐被除掉的那天，我还没有加入MG这个组织，但是听猎狐说了，你当时被毒蜂直接敲晕了，我们组织的人直接抽了你的血液进行过比对。这就是你姐姐，你不愿意相信的话，现在再来做一份鉴定，也还不迟。”赤练说话的语气不紧不慢，似乎整件事情完全与自己无关。

　　“解剖是谁做的？”苏扬冷冷地盯着赤练。

　　“我。但是我当时并不知道那就是你姐姐，蝰蛇下令让我解剖，我身为我们组织的人，服从老大的命令是应该的。”

　　苏扬默默地后退了一步，却正好撞在了装着心脏的玻璃罐子上，一下子猛然前进了一步，远离了那个罐子。

　　苏扬的脑子里却开始不断浮现出姐姐的脸，开心的，难过的，生气的，流泪的…

　　恍惚间，她耳边似乎响起了苏凡的声音，一句一句，都那么熟悉。

　　“扬扬！你快看！外面下雪了！雪景好美啊！”

　　“扬扬，我梦里有个白衣少年…”

　　“扬扬，这条古铜色的裙子确实很适合你，但是你并不喜欢裙子。”

　　“你怎么那么奇怪啊？纯牛奶这么好的东西你都不喝？浪费资源啊你？”

　　“扬扬，我在这个世界里面找到了我们的爸爸妈妈，你要不要也来看看？”

　　“扬扬，来，跟姐姐走。”

　　“出去吧，马上蝰蛇就来了，以他们的通知速度，你毁了一个罐子，估计这时候蝰蛇已经得到了消息，正在往这边赶了。你不要命的话，我还要，出去吧。”赤练再次淡淡地开口。

　　苏扬抬起头，硬生生地把已经快要流出来的眼泪给憋回去。

　　赤练定定地看着苏扬，没说一句话。

　　苏扬缓过神来，慢慢地走向了密室的门口。

　　赤练跟在苏扬身后，顺手关上了密室的门。

　　苏扬突然转过身，一把揪住了赤练的领口，直接把他往外拖。

　　所有的悲哀，所有的思念，所有的等待，都在看到了那些玻璃罐子里面的器官之后，化为了满腔的怒火。

　　不是没有战斗力吗？那就让我第一个解决你！

　　苏扬重新挥起拳头，刚砸下去，脑袋再次开始剧痛。

　　她抱着脑袋，慢慢地蹲了下来，试图缓解自己的疼痛，但这完全是徒劳。

　　蝰蛇得到了消息，就匆匆忙忙地赶过来了，看到里面已经混乱成一片，直接控制住了苏扬。

　　“蝰蛇大人。”赤练挣脱了苏扬的控制，恭恭敬敬地对着蝰蛇深鞠躬。

　　“我早就说过了，不要带她来这里！”蝰蛇似乎异常恼怒，带着怒火的金属声从变声器中传出来，听得让人更加难受。

　　“是，蝰蛇大人，下次不会了。”赤练毕恭毕敬地深鞠躬，不敢直面蝰蛇。

　　“下次一经发现，下一个呆在玻璃罐子里面的人就是你！”蝰蛇冷冰冰地甩下这句话之后，拂袖而去。

　　赤练目送蝰蛇离开之后，转身看着依旧蹲在地上的苏扬。

　　苏扬沉默着，一言不发。

　　赤练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也没有任何开口说话的意思。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苏扬突然抬起头，定定地注视着赤练的面具，低低地开口。

　　她还是不肯接受现实。

　　生命没了，连完整的身体，都不肯给姐姐吗？

　　他们就是这么无情吗？

　　“不想干什么，我们只是一个和你们保持对立的组织而已。”赤练简单地解释了一通。

　　“我们的目标，就是解决你们组织，就这么简单。”

　　“那为什么要追捕我？那为什么会和姐姐有关系？”苏扬明显察觉到了赤练的话中的漏洞。

　　她还没有加入的时候，他们就应该已经和是对立的关系了吧？

　　这跟他们一直追捕她有什么关系？

　　她之前跟并没有任何关联，跟他们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那他们为什么还要在解决了姐姐和养母的基础上，再来追捕她？

　　难道是为了斩草除根吗？

　　两个组织之间的问题，为什么会跟她和姐姐有关？

　　“这个，你直接去问蝰蛇吧，我只是一个执行者。领导者是蝰蛇，有事你直接问蝰蛇去，别来打扰我。”赤练似乎并不愿意回答苏扬的问题，转身准备出门。

　　“蝰蛇控制毒蜂猎狐银狼，也是用控制我的这种办法？”苏扬根本不想轻易放过他，起身，直接追了上去。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赤练似乎非常回避苏扬。

　　“那就是了。”苏扬冷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不要自作聪明，你不可能斗得过蝰蛇大人的。”赤练压根没回头，低低地劝诫苏扬。

　　“什么意思？”苏扬明显觉得赤练话里有话。

　　“就这个意思，不懂的话，你自己慢慢理解去吧。”赤练的语气冷冷冰冰。

　　“你们拿姐姐的器官做了什么？”苏扬顿了一下，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

　　她直到现在还是不能接受姐姐已经被解剖了的事实。

　　她更无法想象MG这种极其残忍的组织会用姐姐的器官去干什么。

　　“人体测试。”赤练干脆大大方方地告诉她。

　　“什么人体测试？”苏扬一下子没明白过来赤练的话的意思。

　　“每研制出一种新型产品，我们都会提前做人体测试，否则不会直接用，避免出问题。”赤练淡然地开口，似乎整件事情都与他无关。

　　“新型产品？”苏扬还是没听懂。

　　赤练的意思，难道是说，MG经常自行研究并开发新型的能够控制人的意识和行为的产品？

　　这种产品在被投入使用之前，会被他们拿人来做实验？

　　果然就是美剧的情节…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姐姐…

　　苏扬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简直难以想象那种可怕的场面…

　　“回你的房间去吧，别呆在这里了，否则受罚的是我，我可不想受到你的任何牵连。”赤练淡淡地开口。

　　“这里是哪。”苏扬的声音再次低沉下来，没有任何情绪。

　　“MG分部。”赤练也是低低沉沉的语气，似乎很不友好。

　　苏扬沉默了，一次次攥紧拳头，又一次次松开。

　　脑子里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她更不知道自己还记得什么。

　　他们究竟在她脑子里放了什么东西？

　　为什么会让她一次次产生这种巨大的痛苦？

　　为什么能让蝰蛇一次次轻轻松松地控制她？

　　这一切都发生得那么莫名其妙，又那么可怕。

　　苏扬扶着墙，一步一步地回到了她刚才的那个房间。

　　直到她重新在那个房间里面站定，她才真正地观察了一下这个房间的内部构造。

　　没有窗户，甚至连通风口都没有。

　　整个房间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仪器，中间放着一张大大的台子，应该就是她躺着的那张。旁边还有一张沙发，连桌子都没有。

　　她的头突然又开始痛了，整个人直接瘫坐在地上，动弹不得。

　　脑中不断浮现出她刚刚在密室里面看到的场景，苏扬抱紧了自己的脑袋，想把这些东西通通驱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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