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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天赐良缘


新婚之后,褪去红衣喜服,夫夫投入广袤天地间。

        光阴一去,又是五年。

        这五年,小两口每年除了定期两家住住、每年独去骆无悔处住几天,又真的“顺便”地看看闻风旦之外,便是四处云游停走。

        走过千山暮雪,万壑长林,见了世人无数,这才发现,从前读万卷书是一种视野,而后走了万里路又是另一种心境。

        有时,二人也会看着少男少女和孩童互相感慨两句:“我们老了。”

        人年小、年少时都盼着长大,又总觉得人生可以永远定格在最意气风发的某个“长大”年纪,虽然或许早早便看过了人老人逝,只那时仍因为自己心中那份桀骜清高自以为会不同。只有等真的长大以后,曾经那个幼稚的人才会发现其实大家都没什么不同——生老病死,或早或晚,谁都逃不过这自然之道。

        自然道上,云哲门老祖宗终究还是故去了,喜丧席上菜肴丰盛,百岁人生如老人家一生的武学追求一样行云流水归为一。

        云哲门挑来选去,矮子头里拔出了个明宇为下任掌门人选,他武功虽不怎样,胜在为人还算靠谱。老祖宗在世时嫌明宇不够灵,只塞了他一堆的秘笈心法,不肯亲自指点。闻风旦却没法摞这个挑子,天天一脸愁苦地陪着徒弟提升、以求自己卸任后还能有闲也能潇洒真正浪一浪余年。

        叫云哲全门欣慰是老姑娘贺杏总算嫁了出去,还嫁了个长相不错武功也不错的男子,美中不足是这姑爷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好在贺杏不嫌,当然最重要还是这个老实人也不嫌弃贺杏——以妻为美,以妻为尊。

        云哲门这点小变化自不能同外面武林风云变幻相比。

        在隋克之后,武林盟主位曾经一年三换,最终稳定下来的新盟主叫曲项。曲项,一个靠岳父的镖局起家却从未被说成是“吃软饭”的男子。曲项任盟主后,并不像隋克那样高傲地完全与朝廷切割,他大向正直、与各道融洽,对朝廷又不卑不亢。当然,可能也是如今朝廷的好氛围也与隋克在时的阴险刻薄大环境大不同了。曲项武功不错,但也并非“天下第一”,有人粗下算过,不算上那些不稀罕下场争锋的项级人物,外面行走的人中,曲项都未必能进前十。但从前盟主们的教训叫大家突然觉得武功太高的人容易傲,傲而不和,当然,品行不好就更不行了。就这样,有些“平庸”的曲项“以德服人”地坐稳了盟主位。虽也有人酸,但更多人的解释是:“妻贤子孝、家和万事兴的人自有好运加持。”

        木老爷子身体渐不好,并没有出去游山玩水,而是一直在穆家休养,穆家夫妇一直庭前尽孝。民间小叶子每年都回百谷城几月陪伴老人,平常则是各地的走,不过与穆晏二人四处游山玩水顺手行侠仗义甚至暗惩恶吏不同,小叶子没武功也没那么大本事,他就各地走将所见所闻的民情民风大事小情记录下来。

        在穆家时穆寐与晏未见过几次小叶子,说是陪爷爷,小叶子多是吃饭如厕之外就守在爷爷房中,沉浸在他那真得用车装的琐碎记录中。他会将每年在外的日常记录集中整理简化,最后钉成的册子由穆家派可靠人运往京城东宫。但是听说小叶子几年间一次未去京城。反倒是太子一次视察地方路过了百谷城,但也只是在官驿里小住一日便走了,那时小叶子并不在百谷城。

        对此,晏未与穆寐都不予置评。

        这五年间,小一代父子也依旧每年相聚,自二位爹成亲后,短短一年燕与沐便如竹子一蹿老高,穆寐戏称之为“施了粪肥”。但除了前两年因是二位爹去骆无悔处住父子算是能多聚些日子,后三年父子仍是每年聚散匆匆。

        对此,燕与沐心怀不安觉得不敬,不只晏未连穆寐都正经劝他:“我们又不是‘子欲养而亲不待’的年纪,你先把大事解决了,不然你就算整日晃在我们面前,我们还嫌看着心烦呢!”

        三年前,不是燕与沐又觉得“自己行了”想“下山闯荡”,他不得不走是因为某日醒来,同床两年的弟弟不见了。

        屋里找不见,院子找不见,附近找不见,方圆数里都找不见。

        没有任何征兆地,乔画失踪了。那时正逢骆无悔有事出远门叫二人看家,乔画不见,燕与沐也没师父可问。更要命是,骆无悔回来,坚说不会帮着找人,理由是:“你的武功就算是睡着也没人能将攀着你睡觉的同床人抓走。他若还傻着,离不开你不会走。那必然是他清醒了,自己走了。一个自己要走的人,你怎么找?”

        骆无悔心中窝着火就差没指着要哭鼻子的小徒弟骂:“能不能别跟你那师兄爹一样没出息!”不过一面是心疼徒弟,一面那“小乔画”也在骆无悔眼皮底下“师父师父”地跟着浑叫两年了,骆无悔不帮着找却也没说阻止燕与沐找人。

        如师父所说“一个自己要走的人,你怎么找?”燕与沐也怕茫茫人海找人不易,要是自己请假说外出也不知何时回来销假,干脆咬牙禀报说“自己下山闯荡‘顺便’找人。”

        骆无悔两手一摊:徒大不中留,滚。

        不像两个爷爷只是关心孩子过得好不好、见不到本人面也只叫晏未与穆寐代为塞钱实在,木小花一直都惦记着给大孙子选一个好媳妇,随着燕与沐过二十,木小花更是趋于魔症,催婚的信满天飞,就差全国张贴给孙子征婚了。

        晏未赶上几回最看不下去时想给岳母大人透露一些隐情,结果叫穆寐给拦下了。穆寐道:“关心孙子婚事是她一个当奶奶的职责和乐趣。你要是剥夺就是你的残忍了。再说,与沐之前只同娘说‘还小,不考虑成亲的事’,你哪只耳朵听过他亲口承认一辈子不想成亲或是别的什么么!你自己不爱姑娘,还要挡着别人找姑娘不成!”

        晏未被问得哑口无言。或许有言,但他也不舍得反驳穆寐就是了。

        其实燕与沐也不算是骗师父,下山三年,他还真的“去闯荡”了,真的去做了他曾经的童言豪志,武林也好,民间也好,都有“人间灵侠燕与沐”一说。当然那个“灵”字也有讲究,是对他“亦正亦邪”的美称。叫人尊敬的是这位燕大侠:正是人品,邪是手段。

        古往今来“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坏得刚刚好的燕与沐的迷妹可是遍布南北四方,晏未与穆寐也四处走当然知道。众多芳心爱慕,灵侠都视若无睹的事二人也一直耳闻。

        有些事他们是没与儿子面谈过,但都是过来人,就算不谈,谁又不懂呢。

        没破坏木小花的“乐趣”,穆寐那回却跟晏未说也要帮着找人。

        为此,穆寐与晏未还有一番讨论。

        “乔画最好的年华已经被你蹉跎了不只五年,再跟与沐蹉跎个几年,人生哪还剩下什么好光景了!”

        “这也不能强求吧。与沐声名大振都站在明处了,就是要给暗中人最大的指引。他要躲还是没想好。”

        “我管他想没想好,不能叫他当缩头乌龟,他得出来给与沐一个痛快。”

        “人的情感又不是买卖能一口价,怎么给个痛快。”

        “怎么,不是某人当年以绝交相逼的一口价了!”

        “不是。我是想,谁知道与沐会不会是一厢情愿。”晏未求生欲极强又道,“当然,他早就对我断念了,但可能这两年失忆又失智的,他对与沐真的就是依赖而非别的呢!”

        “我们明知彼此有情,我心甘情愿等五年,别说五年,就算你五年不够同你耗一辈子我也认。他们若是一样情形的话,给乔画时间可以。但正因为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是不是与沐剃头挑子一头热,外一那傻子没那个心思,薅出来跟与沐说清楚,别浪费我们儿子宝贵生命!你看日子多不禁过,转眼我们都要而立之年了。这与沐要一伤心也要缓几年的吧,好好的大儿子都叫那小子给靠老了!”

        “那,好吧。我们再加把劲。”

        自乔画失踪后,晏未与穆寐其实也跟着找了,定然不是像燕与沐那样卖力,可也用心了。毕竟一个是发小,一个是儿子。

        但自那一番交谈后,二人找人就更上心了。

        一直到将从乔书处着手万分艰难找到的乔画藏处鸿雁传给燕与沐后,二人总算是如释重负。

        不知名的某地街头。

        人声熙攘,并肩而行的二人还是被摩肩接踵的人群给冲开了,这一隔便是几人远。

        二人皆是鹤立鸡群的身高,彼此凭空对望,相视一笑。

        待再面对面时,穆寐忽道:“这些年我自觉也不欠你什么,或有欠,也都勾销了。”

        不叫晏未开口,穆寐突然手中多出一物抵住晏未嘴唇道:“我知道,你我之间不必说欠。”邪魅一笑,穆寐又道,“但这个不同,一直算我一个心结,今日非要解了才行。”

        穆寐递给晏未的是一把扇子。

        “当年你赠我那把是素扇,画面无图无染,那时你我之间亦如同白纸一面。可惜叫我撕了。如今这把也是我手工做成,本想绘些色彩图案,不是一直与你一处不便调色,是我总觉得世间万般色彩不足矣描绘你我之间,千种图案也不如返璞归真得好。”

        穆寐说着又道:“不过,我还是署了名字上去,这样世间扇子千千万,总要证明这把是我们的。”

        晏未看去,果见那纯白扇面一侧清秀字迹写着“半斤八两,初心勿负”。美书生笑道:“那该把初心内容也落上,这样信物他年陪葬于我们棺椁,才更你我故事传承千古。”

        “可宣于纸的初心是什么?《上邪》么?”细长目笑问。

        “《上邪》还是小了,你我之间千言万语都是短了。”

        “怎么,我不画画是留给八两哥哥长篇大论做文章的么?看来我娘曾经顾虑很对,书生小白脸果真酸文假醋尽是矫情。不过,”

        “不过怎样?”

        “不过天也不早了,不如我们找个地方住下,慢慢想。”

        “此意甚好。不过漫漫初心内容我已想好不必再细话,今晚我们只需一枕逍遥夜便可。”

        “是何?”

        “指腹为婚,天赐良缘。”

        其实他们早就清楚,两个大男人相知相恋跨越重重阻碍决定共赴一生不是什么羞耻的事,但也不是什么值得盛赞的事,这就只是一件平凡不过的事。就如世间男女相恋成亲最后成为白发翁媪,绚烂之后都是要归于平淡的。

        漫漫余生还有数十载,无论二人日后又是如何选择,是入世还是为隐,也都逃不过柴米油盐、煮饭烹茶、吃喝拉撒的日常。

        他们很平凡却也很幸运,因为这世间总有人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爱而不得,甚至一生都不懂自心,不明所爱。

        相比之下,能与自己认定的那个人共赴余生,轰烈坎坷是美好,浓香甜梦是美好,平淡呼吸都是美好。

        无它,且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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