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三人聚在何云归的套房外间，跟销售部部长还有财务部部长开了个视频会，重新整合了一下自家的消化能力以及资金支持。
采纳完各方的意见，何云归总结了一下今天的谈判内容，又针对明天的谈判策略重新做了一番调整并制定了几套新的预案。
一整套完成下来，已经过了夜里十一点。
“怎么样，这个强度还吃得消吗？”
何云归送两人出门的时候，温和的问了一句。
“当然没问题，早就已经习惯了。”
梁赫文情知这个问题本不是留给自己的，但该表明的工作态度也得到位。
何云归赞赏的看了梁赫文一眼。
“我也没问题，要论辛苦还是何总跟梁前辈。”
万千千笑着用点头代替鞠躬，“二位辛苦了，承蒙赐教，不胜感激！”
两人闻言一笑，气氛融融。
重新回到房间，万千千却丝毫没有睡意。
今天她的收获实在是太多了，不但可以亲临谈判现场，一线观摩实战，而且领导跟前辈还轮番上阵教学，沉浸式体验拉满，她甚至有幸亲身参与了其中一小部分，发挥了一丢丢力所能及的作用。
这样难能可贵的机会以及成就与满足是万千千此前想都不敢想的。
她虽然以前也出过一次差，可带她出差那人的目的并不单纯，更不要说肯给予她工作上任何有益的指点。
此前的种种给她留下了非常不好的体验，万千千曾一度认为工作已经失去了它应有的意义——不只是为了生存，同时也是一种自我实现。
可现在何云归完全改变了她的想法。
工作很酷。
至少今天是万千千入职以来过的最精彩的一天。
这种感受太珍贵了，跟以前所有被迫加班的感受都不相同，她找到了有意思的事情，并且愿意为之付诸行动。
万千千现在浑身上下都是干劲，兴奋地根本睡不着。
“儒儒，儒儒，你睡了吗？”
万千千接连给乔儒儒发了好几条消息都没收到回复。
估计乔儒儒这会已经睡着了。
也对，毕竟马上就零点了。
万千千失望的看了眼微信联系人。
这么晚的时间发给谁都不大合适……
除了，还没睡的人。
何云归？
万千千看到何云归的名字稍稍犹豫了一下。
他应该还没休息吧？发给他不会太打扰吧？
万千千觉得自己至少应该为今天的事情向他道谢。
毕竟是何云归给了她这么好的机会，不是吗？
万千千原本打算写上很长一段话，可是一想，写的长，发的就慢，万一人家休息了，自己发过去多冒失啊，还不如赶紧趁现在，没准来得及。
“谢谢。”
万千千最后只发了两个字。
“？”
何云归很快发过来一个问号。
万千千又想写上一篇小作文，但这么晚了，还是不要强行煽情的好，让人家早点休息就是礼貌了。
于是她念头一转，言简意赅的发了几个字。
“所有的事。”
他应该看得懂吧？
万千千想。
相识这么多年，应该多少有点默契吧……
可何云归这次回复的比上次慢了很多。
万千千这边一直在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她等啊等啊，等了好一会，可何云归还是没有写完。
奇怪，他也在写小作文吗？
何云归的回复终于到了，只有一个笑脸。
搞什么？
原来是在翻表情啊……
万千千绝倒。
何云归：“还不睡？”
万千千：“太开心了，睡不着。”
何云归：“？”
万千千：“工作使我快乐。【认真脸】”
何云归：“【笑哭】”
万千千：“【憨笑】”
何云归：“时间已经不早了，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去休息吧，养精蓄锐，再接再厉。”
万千千：“哦，你也是。【晚安】”
何云归：“晚安。【摸头】”
噗——
最后这个【摸头】差点把万千千雷焦。
何云归不是吧，又乱翻表情？
行吧，免得他又浪费时间，自己索性也就不抗议了，下次再说。
万千千自以为大度的放下手机去休息，而另一室的何云归则对着手机又盯着看了好半天，直到意识到两个人的聊天真的已经结束了，万千千应该是不会再回复他了，这才自嘲的笑了笑，摘下鼻梁上的防蓝光复古多边形镜框的眼镜，重新躺进被子里，熄灭了床头灯。
窗外，夜正浓。
有人辗转反侧，有人寤寐思服。
第二天，梁赫文按照何云归的安排开始对星曜施压。
星曜全无防备，被梁赫文打了个措手不及，在价格上作出了很大让步。
梁赫文暗暗递了个眼神过来，可何云归并没急着答复，他判断对方的报价还有很大一部分空间，应该可以进一步压缩，并且星曜的态度也有些令他起疑，他还需要做些验证。
何云归指示梁赫文暂时咬住己方报价不松口。
星曜王总的脸色不大好看，托词说还要跟总部商量一下，明天才能给出答复，谈判暂时中止。
万千千从未见过谈判的这一面，昨天还是笑语晏晏的双方，今天为了捍卫各自的利益就可以僵持不下。
她全程都在留意众人的表情，也努力进行着自己的表情管理。
虽然今天差不多是跟昨天同一时间结束的，但万千千的心情却大不相同，心情像坐了过山车一样，一会起伏，一会下落。
她今天直观的体验到了何云归在工作上的过人之处——他非常扛得住压力，难怪年纪轻轻就可以坐到现在这样的位置。
可是反观自己……
万千千不由自卑了。
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做到像他那样厉害呢？
三人在何云归的套房外间又开了很长时间的会。
何云归委托技术部门去做些验证，在等待回复的时间里，顺便汇总了一下产品部、销售部以及财务部三方对眼下这个项目出具的意见与建议。
紧接着，何云归又带着两人着手细化相关内容。
三人正在忙碌的时候，梁赫文的电话响了。
梁赫文母亲心脏病突发，晕倒在地铁口，被人救下送到了医院。
“哪个医院？”
“我知道了，手术多久了？医生怎么说？”
“嗯，嗯，我知道，谢谢你，我一定尽快想办法赶过去，是，辛苦你了，那我们医院见！”
梁赫文挂断电话，心急如焚，“何总，我母亲她……”
“去吧，赶紧收拾行李，争取赶上最近一趟航班。”
何云归早就在电话外听明白了，拍了拍梁赫文的肩膀，试着宽慰他，“阿姨会没事的，她一定会平安渡过这个难关，有消息记得通知我，也好让我早一点安心。”
“谢谢何总，可是我这边的工作……”
“还有我！”
万千千立马表态，“虽然我经验不足，但是我可以学，总之我一定会竭尽所能的帮助何总，你就放心吧，赫文哥，阿姨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你也要好好的，快点回去收拾行李吧，别愣着了，赶紧抓紧时间，对了，要不要我帮你一起收拾？”
“不用了，谢谢你，千千，你还是留下来好好帮何总吧，之后的工作就拜托你了，还有何总，”梁赫文转身对何云归鞠了一躬，“对不起，这么关键的时候说走就走，给您添麻烦了。”
“哪里的话，家人要紧，谁也不想家人生病，对不对？”
何云归赶紧扶起梁赫文，暖言安慰他，“安心去看阿姨，其他事情我会处理，你就不要担心了，希望阿姨能够早日康复，我这边结束了就去看望她。”
“借您吉言，有您这句话，我母亲一定会没事的，那我走了，何总。千千，照顾好何总。”
“嗯，赫文哥一路平安！”
梁赫文收拾好行李就动身去了机场并谢绝了两人为其送行的好意。
梁赫文一走，三人队伍里少了一人，室内顿时沉寂了很多。
梁赫文母亲的事让万千千不由想到了一些不愉快的往事，她情不自禁就有点沮丧。
室内气氛低沉。
何云归很快看出万千千状态有些不对劲，想了想，便提议，“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嗯？”
万千千这才回神，有些不好意思——现在正在工作，有些情绪还是收敛一些比较好。
她赶紧摇摇头，“不用，我们继续吧。”
何云归看了万千千一眼，并没有多言。
可即便万千千如此说，有些情绪也不是她想控制就能控制得了的。
梁赫文承担的工作量摆在那里，万千千经验不足，又不免因为想起过去的事情而分心，工作效率实在一言难尽。
她为此很是自责。
刚刚为了安慰梁赫文说下了大话，可实际做起来她才发现，这些根本不是仅凭一腔热血就能轻易接手的。
“不要紧，慢慢来，不是还有我吗？”
何云归如是说。
“或者，你觉得在这里工作没有效率的话，我们也可以换个更开阔一点的地方，要不干脆开间会议室？”
“呃？”
开会议室也有点太奢侈了吧，他们现在就两个人……
哦，两个人……
万千千这才意识到何云归可能是想岔了，以为自己不愿跟他单独共处一室，所以才提出这个建议。
的确，孤男寡女，大晚上的，又在酒店这样敏感的环境里，何云归误会自己介意也很正常。
万千千意识到这一点后不觉莞尔。
何云归又不是庞晓亮，在这点上，万千千还是很相信他的。
“不用，这样就挺好的，真的。”
“哦。”
何云归认真观察了一下万千千的表情，看上去不像是勉强，这才放下心。
“那……我喝点水，你渴不渴？”
何云归问。
“不用了，我这里还有，谢谢。”
万千千头也不抬地答，一边继续盯着电脑屏幕，一边随手拧开了瓶盖，仰头喝了一口，顺着这个角度，她这才意外撞见何云归借着喝水的由头走到玄关，完全敞开了套房的外门。
“……”
万千千喝水的动作不由一顿。
所以他还是担心自己介意又不好意思开口才故意这么做的？
万千千有点惊讶，有点不好意思，更有点感动于何云归竟如此细心周到，愿意给足她安全感。
这个态度可真难得，相形之下，此前带自己出差的那位简直就没有可比性。
何云归自以为做的不动声色，没想到转回身的时候正好被万千千看个正着。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相撞，何云归竟莫名有点不好意思似的立即表示，“你不介意吧？我，我稍微有点……热？”
何云归眨巴眨巴眼睛，为自己找的这个拙劣的借口感到汗颜。
这个谎话非常没有诚意。
热不应该把空调调低一点吗？开门算怎么回事？不会适得其反吗？
万千千心里也知道何云归是为自己考虑，并没打算拆穿他。
她很快笑了一下，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嗯，正好我也想通通风，空调开久了的确会有点气闷。”
“是啊。”
两人睁着眼睛说了几句瞎话，心照不宣的揭过了这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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