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五十七节对质
苏明清一愣了一下，才明白了这是公爹真的在和自己对质。
她压下心中腾腾升起的怒火，努力回想着那一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日子好生耳熟……”苏明清拼命回想，“那日好像是王员外的寿宴，在店里订了不少菜，嘱咐一定在午时之前送到府上……”
“午后……”她的眼前忽然闪出表哥扭捏的脸。
那日，表哥忽然约她到鸿宾楼的一个包间，说是要谢谢她的收留之情。她本不想去，可是怕如果拒绝倒像是看不起他，她怕他多心，便也去了。
可谁知表哥喝了几口酒，就说看到她在偌大的孙羊店苦苦经营，迎来送往，上下打点很是操心，却得不到家里人的理解，很是心疼她。之后又说起他们当年事，还说他们本是青梅竹马，若不是她早早出嫁，他恐怕早就娶了她。果真如此，或许她也不会像现在如此操劳了……
表哥与自小熟识，表哥对她很好。可她从未觉得与他有何男女之情，否则，她也不会大大方方地请他到婆家的孙羊店做事。
而今表哥虽然过得有些落魄，却早已成家。怎么忽然说起了这么不着四六的话？她想不通，却知道当时表哥已经喝了酒，他们二人共处一室有些不妥，便快快找了个借口拂袖而去。
自此之后，她又和表哥聊过一次。他只是一味道歉，说自己酒后失言，于是苏明清却也没再追究……
可是这事，却在苏明清的心里种下了一根刺。连表哥都能看出自己的辛苦，为何自己的丈夫却永远对自己的付出视而不见呢？于是每次她这样一想，对丈夫的怨气也会更加深一分……
见到苏明清在恍神，移星就已经知道了她肯定想到了什么。做久了棒打鸳鸯馆的馆主，移星也不是第一次见这样撕破脸的场面。然而与往日不同的是，看多了孙家的事，她替这个孙大娘子暗暗地捏把冷汗……
“怎么？想起来了吗？”孙老爷子追问道。
“我那日下午去赴约了。”苏明清平日里在孙羊店八面玲珑，即使是第一次见面的客人，也能轻易地和人谈笑风生。可如今面对着公爹的盘问，她却不愿意多说一个字。
“去哪里赴约？”孙老爷子脸上露出一丝鄙夷，“鸿宾楼吧？和你那表哥在一起？”
苏明清震惊地抬起眼，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老人。当初是他将自己从街头小贩抬举成孙羊店的老板娘，对她十分信任。可惜时移世易，她在他的期望下将孙羊店经营的越来越好，可与他的关系却越来越糟……
“是，我是和表哥在一起，可是我们没有做……”苏明清突然说不下去了。
她的目光触到丈夫，那张脸上除了冷漠还是冷漠……她望向儿子，却发现他早已经被愤怒充满……
那日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可是为什么有一种百口莫辩的无力感？
苏明清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突然沦落到众叛亲离的境地之中。她仿佛掉在一张铺天盖地的网里，明明清白的很，却无法脱身……
移星本以为孙登科会十分愤怒，可是那张脸上的冷漠却让她心生疑窦……
这样的冷静，难道是未卜先知？
“什么都没做？”孙老太爷仿佛抓住了狐狸尾巴，“谁人可以证明？”
苏明清一脸茫然，直恨当日为何不多个心眼带上个证人。
突然间，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划破了沉默的死寂……
“我可以证明！”
只见一个妙龄女子，姿态妖娆、媚若无骨，翩翩然飘进了屋里。
那人一身红衣红裙，更衬得春桃拂面，肤如凝脂。正所谓“说不尽万种妖烧，画不出千般艳冶”……
移星虽自恃见过众多美女，也不禁呆了一秒。
她下意识地看了念无涯一眼，只见他望着那女子，面带微笑，仿佛在欣赏一副美人图……虽然他的视线还在她的身上，然而这份坦然却让移星对他增添了几分信任……
“孙老太爷，孙老爷，孙大娘子，孙少爷，如丝鲁莽了……”那女子行了个礼，“听说店里来了贵客，便忍不住来凑凑热闹……”
来人正是汴京双姝之一的孙羊店头号歌伎柳如丝。
“如丝啊……”孙老太爷虽然还在气头上，但是也不想得罪店里的摇钱树：“来了就坐吧！”
柳如丝入座，迅速环顾了一圈在座的各位，视线最后停留在了念无涯的身上……
她冲他微微一笑，便又转过头去道，“孙老太爷，方才您说的事情，我知道！”
“哦？”
“那日巧的很，我在鸿宾楼吃饭，听到隔壁雅间的人声音好熟悉。仔细听来，却是老板娘和邢掌柜的声音。只是邢掌柜不知道说了什么，老板娘没吃两口菜，便拂袖而去了……”
这柳如丝口中的邢掌柜便是苏明清的表哥。
“哦？”孙老太爷眉毛微皱，面露怀疑：“如丝姑娘如今歌艺超群，在汴京城的名头也响当当，又何苦搅进我家的家务事呢？难道是被人所迫？”
这在□□裸的怀疑苏明清！苏明清上一刻才以为老天有眼，竟然真让她撞到一个证人，下一秒就彻底地心寒了！自己在孙家兢兢业业地奉献了近二十年的孙家，在老爷子的心里就如此不堪？
“老太爷，您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我柳如丝虽只是个歌伎，却还是凭良心说话的！”她咯咯一笑，竟透出一股少女的天真：“我今天可算知道为何孙老爷日日想写出个青史留名的话本子，原来咱们的孙老太爷就是写话本子的高手！”
这话说的俏皮，却讽刺的痛快！移星不禁，有点喜欢她了……
“您要是不信我，我还有一个人证！”
“谁？”
“您亲生儿子，您信不信”柳如丝朱唇轻启，弄得孙登科满脸尴尬……
虽然他拈花惹草的名声早已在外，但如今这样被摆在台面上来说，却忽然有些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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