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差不多三个小时，人群从一开始的熙熙攘攘渐渐变成冷冷清清，我躺在床上像是看惯了这种场景，只觉得眼睛一阵酸涩，慢慢闭上眼睛睡了过去，再睁眼已经是晚上了。
卧室内有一个很大的窗子，我躺在床上刚好看见夜空高高挂起的繁星，和冷若冰霜的寒月。
十一月份，在三十年前那个时候，正是大寒的日子。如果夜晚还在外面待着是会冻死人的，说冻死人一点也不夸张。
我们自从结婚以来，婆婆公公根本就没有帮衬过我们，全靠张晚玉工作，拿着一个月十四块钱的工资过活。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让我不解的是他们就好像完全这个儿子，是他不聪明还是单纯的喜欢女儿。
如果是喜欢女儿，在他们看见孙女的那一刻就已经给出了我答案。他们这是当全然没有这个儿子。
除了每日过来挑拨，显然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了。
我记得当时媒人好像跟我说过，张家当时是我们哪里第一份也是独一份开始开车拉客的，所以赚足了银票。
在开辟了道路的同时，许多人也是看尽了红利，想要从中分一杯羹，但张家又找到了好的道路。
人从伐树，到进厂子截成段，然后变成板子，再把一片一片的板子捆起来，送进加工厂，加工厂混合的衣橱，木板，床的构架。张家就垄断了这一行，直接买成根的木料，全都是上等的，自己加工，制作成捆好的板子卖出去。
张家当时就是这一片名副其实的有钱人。
别人都以为我嫁给张家是来享福的，可自己艰辛和酸楚又有谁能知道？自己的母亲尚不能信任自己，多少有点讽刺！
我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表，已经是晚上十点了，但自己也感觉的到家里除了自己和孩子，好像也没有多余的人了。
“吱～”
听到大门被打开的声音，我浑身颤栗，此时张晚玉不知道去哪里了，住的院子又是比较偏远，房子后面一大片的地，地里甚至还有坟墓。
我赶紧起身坐起，眼睛死死盯住自己卧室的那扇门。
它开了，它开了一条缝隙，我都快要窒息了，我不敢动，在紧张的情况下我甚至都忘记了自己能够呼吸这件事。
在看到门后的那一刻，我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是四婶子拉着张晚玉，张晚玉这么晚怎么会去四婶子家。
“锦宸，你没睡呢？”四婶子将张晚玉拉到了一旁的沙发上，怀里，怀里好像还抱着一个东西。“我还以为你睡了，这才不敢说话，怕把孩子吵醒了。”
我缓了缓神，“婶子，晚玉这么晚干什么去了？”
四婶子有些难为情的说道，“晚玉在中午的时候好像没有喝尽兴，在宾客都走了之后，就拉着你四叔去家里了，我就给他们炒了几个菜，谁知道喝到这个时候。”
“哦，原来是这样。”我点了点头说道。
“婶子，他怀里抱的是什么呀！”我惊愕的看见那东西好像在动。
四婶子走过去将张晚玉的衣服拉开，“别怕，这是个木头疙瘩。”
“……”
“说实话，我也挺不愿意说出来的，既然你看见了，等晚玉醒来也别怪他。”
四婶子坐在我旁边，看了一眼张晚玉说道，“晚玉喝多了，刚刚在我家门口旁边随手捡了个木头疙瘩，非说这是他儿子，我想给他拿下来，可他死活不松手。”
四婶子家一直都是跟着公公在发展，也一直仰仗公公在自己家开了一个厂子，装订板子，有木料并不稀奇。
四婶子说完叹了一口气，“你不用听旁人的，在我看来，我就觉得姑娘挺好的，我就喜欢女儿。可怜我一辈子就这个一个儿子。”
刚说完四婶子眼眶就有些泪眼婆娑，四婶子这辈子也算是苦命人，在嫁过来的时候，也是不被婆婆看好，自己丈夫也不懂得护着自己。
唯一翻盘的机会就是生了一个儿子，可在生产的时候大出血，差点就没能下得来生产室，所以她一直在帮我，是真正的把我当成朋友。
当时的封建思想实在是太严重了，重男轻女，大男子主义，就好像女人天生就该被他们奴役一样。
我还听说过一句话，“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说白了，就是生女儿没什么好的，就算你养的再好，也是在帮别人家养孩子。
一旦女儿出嫁就完完全全成了别人家的人了。
生的孩子不跟自己姓，养了这么大也只会孝顺别人的父母，就是一个白眼狼。
“好，我知道，孩子是自己生的，当然会喜欢。就算别人说什么我也不会在意。”我笑了笑说道。
四婶子非常满意的离开了，再将视线看向张晚玉，只觉得心口一阵抽痛，原来，原来他也是这么想的。
十一月份的天气大寒，自己的双手每日不知道多少次都要浸泡在那盆冷水中，孩子换洗戒子，衣物，全部都由我自己来操持。甚至到最后还要自己做饭。
自从上一次喝醉，张晚玉就像变了一个人，第二日早上，甚至都没有跟我说一句话，他就出去工作了。
没有钱，没有多少吃的，就算没有人侍候自己月子，但自己也要终归对自己好不是吗？
苦涩难捱的日子就像那永不见底的黑洞，想着就令人绝望，窒息。还好那段不堪回首，孤独寂寞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刚出月子的第一天，张晚玉差不多在快七点的时候，跟我说了句，“我要去上班了。”
我只是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句，很快就睡了过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有些头晕想要呕吐，甚至视线有些模糊。我还没有多想，就直接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自己和孩子就已经在医院里了。
我刚微微睁眼，就看见了正在为我们诊治的医生，“你醒了，幸亏来的及时。”医生看了我一眼说道。
这个时候四婶子从旁边走过来，看了我一眼对医生说道，“没多大事吧。”
医生摇了摇头说，“还好发现的早，这只是轻微的煤气中毒，只会头晕、恶心、呕吐、视物模糊的症状。”
“要是重度中毒心率、呼吸增快、昏迷、意识障碍，最后呼吸衰竭而死亡，所以我才说你发现的及时，来的也及时。”
我躺在床上虽说现在只是头疼，但他们说的话我全都听在耳朵里。没想到刚出月子第一天就又进到了医院，可能是月子里不能通风，炉子离自己近了些。
“医生，孩子怎么样？”我躺在床上艰难的张开嘴挤出几个字来。
医生合上本子说道，“孩子没有多大的事，可能是你把她放在了里面，墙隔绝了煤气，孩子症状比你轻多了。”
“孩子没事就好，”四婶子将医生送走。
我将手轻轻放在孩子的脸上，稚嫩的脸带着些天真，幸好她没事。
我无法想象如果孩子真的要是出点什么事，我还能怎么办，眼下我只为了孩子活下去，只为了孩子有个爸爸才能够坚持和张晚玉过下去。
自从换亲以来，好像两家所有的不幸全都发生在我身上，他们好像还挺开心的。
不管是哥哥，还是母亲。我公公的二兄弟媳妇，二婶子出了名的快嘴，也恰巧她和我是同乡。
二婶子经常回家，每次回来她都会给我带一些消息。
“锦宸，在家吗？”不用问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二婶子，好像在这里除了婆婆也就只有四婶子对我好了，二婶子她人心好不会有那么些心眼，只是个嘴。
往往还没等到你开口，二婶子就已经到了你卧室，她每次都骑着一个自行车来回穿梭。
一屁股先坐下，我还没起身准备倒水就直接被二婶子给按住了。“不用倒水，我要是想喝就自己倒了。”
我只能安安静静地躺下，听着二婶子给我带回来的消息。
往往消息最是令人绝望的，自己的母亲在侍候别人的闺女时很是殷勤，因此还在村上出了名。
每次做好饭都要去喊哥哥和张晚清吃饭，有的时候两人起不来，母亲还要多跑几趟。
地里都是自己母亲一手包揽，就连哥哥也是从来不让下地的。就算她自己累的腰疼，累的肩膀疼，腿都走不动，也是绝对不会让哥哥下地的。
只有我在换亲之后，处境人事都对我不公。婆媳不顺，父母不亲，我现在一切都是为了孩子。
四婶子送走医生，回来我旁边，“要不是我去你家找你，或者等到晚玉中午回来，你和孩子就凶多吉少了。”
“是，”我点了点头，“这回还真是多亏您了，要不是您，我和孩子恐怕现在都孩子屋子里面呢。”
“我也只是那会有空，又恰巧你出月子，这才想去看看你，谁知道一进门就闻见很大的煤气味。”四婶子坐在我旁边继续说道，“我连着喊了你好几声，你都没有反应，我还推了你几下，也没有反应，这才叫你四叔开车送你来医院。”
我真的很感谢四婶子，每次她都会站在我这边，不管是平时一起出门还是什么，她都会第一时间眷顾我的感受，这就是人生贵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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