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岛 > 一个奸臣的“后宫” > 第76章

第76章


  景恒之只觉得满嘴的苦涩,他想要的,又岂止是一个忠臣良将而已?“你难道没有半分……想我吗?”他低声问道。

  钱程心里觉得有些奇怪,怎么说了半天,景恒之还是连个笑脸都不给?不会还在记仇吧?还在记仇怎么会千里迢迢来救她?

  “我怎么可能不想陛下,”她斟酌了片刻道,“我夜夜思念陛下,恨不能飞到陛下身边,为陛下排忧解难!”

  景恒之凝视着她,脸上喜怒难辨,拉着她在身旁坐了下来:“好了,和我说说,离开京城后都做了些什么?”

  钱程受宠若惊,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说:“没做什么,从京城出来我就在马车上大病一场,手臂上有伤化脓了,差点把命都丢了。”

  景恒之震动了一下,心口一阵抽痛,捏紧了钱程的手,咬紧了牙关才控制住把她再揽入怀中的冲动。“很凶险吗?”

  钱程心里一喜,立刻添油加醋说:“是,很凶险,我的魂魄都快出窍了,但一想到陛下还没有原谅我,我就又立刻回魂了。”

  饶是景恒之心乱如麻,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钱程心里有些得意,又说:“到了乌孙,那邬赫逖原本要一刀砍了我,”说着,她的手用力一挥,朝着景恒之的脖子砍了过去。

  景恒之一把握住她的手,脸色都变了:“此人当诛!”

  “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嘛。”钱程笑嘻嘻地说,“我大义凛然驳斥了他,他便乖乖地放下屠刀,只是不肯放我回大乾。”

  景恒之知道她虽然说得轻松,但当时的场景一定十分凶险,心里仿佛被刀绞了一般疼痛,喃喃地说:“都是我……害了你……”

  “这还不算,他们乌孙那个左大将十分可恶,想着法儿要陷害我,正月初一那天,那邬赫逖带我去赏雪,结果他在我骑的马上动手脚,我从马上摔了下来,手脱了臼,脚踝都折了,肿得像个馒头,差点没摔死……”钱程看景恒之有点心疼,越发说得起劲了。

  “你别说了!”景恒之厉声喝道,满脸的痛楚,一张薄唇微颤。

  钱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身子往后缩了缩,赔笑着问:“陛下,陛下你怎么了?”

  “阿程,”景恒之颤声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让你受苦了。”

  钱程一时回不过神来,张大嘴巴怔怔地看着他。

  “我知道你没有背叛我,我知道你想离开也是迫不得已,我看了你留给我的信,我什么都明白,我只是想……”景恒之几乎不敢去看她的眼睛,生怕从她的眼里看到半丝的恨意:要是她知道自己把她关进大理寺根本不是怀疑她,还存了好好教训她的心思,害得她吃了这么多苦,一定会恨死自己了。

  钱程大喜,这样的景恒之简直大出她的意外,一想到自己可以回京城,还能继续拿着自己的财宝挥霍,说不定还能和几个好友一起谈天说地,她的心里简直就乐开了花,可不知怎的,当时自己在大理寺中狼狈绝望的心情忽然就浮上心头,还有这几个月来背井离乡的凄惨景象,她的心里又酸又痛,眼里骤然就涌出泪来,滚烫的泪珠一滴一滴地落在了景恒之的手上,烫得他心慌意乱。

  “阿程,你怎么哭了,都是我的错,你别哭了……”景恒之手足无措,他从来没有过哄人的经验,更从来没有做低伏小过,一时之间不明白刚才好好的钱程怎么就哭了。

  景恒之不说倒还好,这一说,钱程哭得更凶了,仿佛要把自己这几个月来的委屈和害怕都哭出来,到了最后索性趴在了他的肩头,捂住了脸。“陛下,你真是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们真的都不要我了,都想把我杀了,我真的都绝望了,真想消失不见算了……”

  “对不起,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了,阿程,你信我,我再也不会这样了……”景恒之的心里又酸又涩,反复喃喃地许诺着,揽住了她的肩膀,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感觉到自己的肩头热烘烘、湿漉漉的,在这一刹那,他觉得自己这几个月的寻找和等待终于有了回报。

  良久,钱程这才从景恒之的肩头离开,不好意思地拿袖子擦着眼泪,嘟囔着说:“陛下,臣失礼了。”

  景恒之怀里一凉,不免有些怅然若失,勉强笑了笑说:“你失礼的地方多着呢,不缺这一次。”

  钱程快活地吸了吸鼻子:“陛下,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我前几天看到你的时候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们都以为你被岭南王劫走了,我和子余去岭南找你,派了数十拨暗卫进去,都一无所获;后来田玉在搜城的时候才发现了一些乌孙人的蛛丝马迹,过完除夕之后我便往这里来了,在汾城发现了方泽留下的暗号,这才往昭苏赶了过来。”景恒之低声说。

  “方泽?”钱程一听到这个名字顿时呆了,她也来不及去想,景恒之为什么会知道一个小小的狱卒的名字,着急地问道,“他人呢?他没有和你们在一起吗?”

  景恒之怔了一下:“他没和你在一起吗?”

  钱程有些急了:“他没和我一起来昭苏,在都赤的时候就失踪了,说是要找人回来救我。”

  景恒之摇摇头:“我们就发现了一些他在汾城留下的印记,但没有看到他的人。”

  “那他难道返回都赤去救我了?”钱程胆战心惊了起来。

  忽然,马车的门帘一掀,李逸的脸出现在他们面前,沉声说:“陛下,钱大人,我接到暗卫传讯,昭苏城大乱,数队士兵正往城外追击,请陛下准许臣带几个侍卫留在此处,万一追兵赶到,臣可以引向别处。”

  景恒之透过车窗往外看了看:“此处已经在封城所属的边界了。”

  “是,我们和来时一样,从封城和天水之间的小路穿出,翻过前面一座小山就到了汾城的所辖了。汾城守军已经按照陛下吩咐,出兵佯攻封城、天水,陛下的亲卫营想必已经在汾城边境等候,请陛下和钱大人上马,尽快离开马车。”李逸催促说。

  景恒之犹豫了片刻,点头说:“好,李逸你万事小心,必要平安归来。”

  钱程心知也不是客套的时候,她若是被抓回去也没什么,要是景恒之出个什么意外,整个大乾必定会风云突变,不堪设想。

  “钱大人!”李逸叫住了她,解下了身上的外套,“把你的大衣和帽子给我,说不定也能迷惑一下乌孙人。”

  钱程解下了自己的貂皮大衣和皮帽,递给了李逸,笑着说:“你可要平安回来,不然我这貂皮大衣的银子问谁要呢。”

  李逸忽然冲着她笑了笑,凑近了钱程悄声说:“大人,如若我不能回来,你帮我多照拂素素,她那日在钱府门前不得已说了谎,害你百口莫辩,痛悔难当,后来日日以泪洗面,一直盼着大人能平安回家。”

  钱程愣了一下,恍然大悟说:“原来你的心上人居然是田素素!好小子,你挖墙角挖到我家来了,瞒得我好紧!”

  李逸有些羞涩,把钱程的貂皮大衣披在身上,他的身形瘦削,若是不看身高,后影和钱程还真的有几分相像。“大人对素素的厚爱,我铭感五内,若我能全身而退,还望大人成全!”

  “那个牙尖嘴利的丫头片子,谁要谁带走。”钱程的嘴角微微上翘,看着这个英俊的年轻侍卫,越看越满意,居然有一种自己家女儿要出嫁的幻觉。

  景恒之已经上了马,朝她伸出手来:“阿程,你的骑术不佳,还是和我共坐一骑吧。”

  钱程立刻不服气了,一把拉过身旁的马缰,吭哧吭哧地爬上了马背,颇为自得地:“陛下,我可是在乌孙呆了这么多天,骑术精进了许多好不好!”

  景恒之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头:“现在在外面,叫我的名字,以免暴露了身份。”

  “啊?”钱程张了张嘴,摇头说,“我可不敢,到时候被人参上一本,说我目无……”

  “恒之,叫我恒之。”景恒之不容拒绝地道。

  钱程讪笑了两声,看了看旁边的侍卫,却见他们全都当着没看见一样的鼻孔朝天看风景。“这个……恒……恒之……”她支支吾吾地说,声音轻如蚊蝇。

  景恒之却听了个清清楚楚,高兴地呼喝了一声,一扬鞭,甩在了钱程的马上,那马嘶鸣了一声,往前飞奔而去,钱程在马上东倒西歪,气急败坏地叫了起来:“陛……恒之你甩我的马干什么!就算我骑术精湛你也不能这样!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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