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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有家难回


穆寐想过带一个“儿婿”回去会被木小花挡在家门外,却没想到是被挡在城外。

        大白天的百谷城城门紧闭,立马城下,可以望见上面守兵也不少。

        穆寐同晏未笑言:“成为自己人果然不同,看我们百谷城欢迎你的阵仗多大!”

        晏未回道:“我看是怕我抢了此间最价值连城的宝贝,倾城来挡吧。”

        不过晏未也旋即恢复正经道:“这里怎么回事?”

        穆寐笑回他:“你问我,我也挺久没回来了,谁知道玩什么!”

        笑归笑,遇见了这么大反常,要是十八岁的穆寐极可能会向上大喊一声:“开门,你们小爷要回家。”但是二十三岁的穆寐心知“事出反常必有妖”,他速与晏未交换了一个眼神,二人双双回马离去,像是匆匆过客一般。

        二人打马好一会,见并没人追上来。

        二人仍向着背离百谷城的方向行,只是这一回马步放缓。

        又行了一会,晏未眼神被路边一草棚吸引,破草棚下两张旧桌子,几条旧板凳,旧得放在那也没人偷,白给都未必有人要。

        因百谷城在即,二人之前便一口气跑马良久,不得进城门后马步也总是没停。晏未这会累了,穆寐能理解。

        穆寐道:“我累了,休息一下。”

        晏未也不推辞,下马后系马于棚边一棵树上,穆寐也一样。

        晏未擦了一条尘土积得不轻的凳子叫穆寐坐了,然后他又擦了一条自坐下。

        “等碰到个活人,问问情况再定夺。”穆寐道。他这才十分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今日回城这条主道上,好长一段路竟是一个行人没见。只是他当时心思在回家,没有把此当回事,这时却是察觉到蹊跷,就算行人寥寥也总不至于如此。

        晏未没接穆寐的话,坐着望着桌子发呆,还吞咽口水。

        穆寐解了自己的水囊开了盖,将口怼到晏未嘴边,笑道:“嗟,来饮。”

        晏未眼神旖旎也不喝水,看着眼前人,心中更加荡漾难平。他也不喝水,喉结滚动轻唤了一声“半斤”。

        穆寐心中蓦地一个大震动。

        许久没听人这样叫他了。从小到大,穆寐都不喜“半斤”这个过于接地气的乳名,穆家人也都知道,下人自是称少爷不敢叫别的,那夫妻还是叫儿子时多,随着孩子长大,木老爷子也给外孙面子,很少叫乳名。

        那年与晏未分别后,穆寐有不短时间都沉郁得吓人,家中觉得孩子是真的长大了,便更不叫乳名了。云哲门更是早就没人敢提“半斤”二字了。

        而穆寐上一次听那个人叫这个名字,还是在雨夜山洞中,那一晚那人叫了不只一声,而是数声:前面是仇恨的、恨不得杀人噬骨,到后来便是情/欲的,恨不得食人蚀骨。

        在那一声声“半斤”之唤里,穆寐听到了晏未对半斤的执迷,穆寐一度嫉妒晏未那个未婚妻“穆半斤”,但从其又一声声“穆寐”之唤里,穆寐也确信了晏未的心或起于“指腹为婚”但终于还是在自己这个活生生的男儿身上。

        也因此,穆寐从抵御到迎合到与之共沉沦。

        五年之后,二人重逢、打架又和好,虽然晏未放下面皮没羞没臊,穆寐自己也有事无事逗几句骚,且二人同行也一直是晏未赖着要同榻,穆寐从开始的“边去”到半推半就到也跟着抱着相拥而眠,但无论如何干柴烈火的彼此感受,他们始终都没再越雷池。

        五年前,走火入魔给了晏未一股魔力,但五年后他清醒了,想着这五年的自私、自避,他总是不敢再犯穆寐。当然他心中也介意穆寐说的不知是真还是玩笑的“拼了她命能与你同归于尽。”

        深爱,珍爱,便不敢亵/渎。

        若还有别的,那便是心上人到底说过曾经是“噩梦”,晏未总是想叫香梦在合适的时间地点到来,天时地利人和。

        穆家不同意,天时地利再好都是少了人和。

        对此,穆寐所想还更不同些。

        五年前穆寐无知无畏,撩到作死最终赔了自己整个人进去,五年间他心中蚀骨相思。他曾说那是“噩梦”不过是羞怒之言,那时那地那人最初的粗蛮确实是噩梦,当晚噩梦没能转为香梦是因为共赴高深他之后余夜没睡。

        一直在洞中守到雨停天见明,穆寐怕晏未起来还不能面两家纠葛,怕他难过,所以在反复确认此人是魔退了睡着了,他就先走了,走得远远的,走了五年叫晏未可以慢慢想,慢慢决定。

        也是最近他才知道,他走错过了乔家姐弟的到来。

        重逢后朝夕相处,夜夜共眠,别说穆寐这两年靠静心强压下去的某个夜晚早就被清晰召回过数次,就是新的诱/惑与本能也在一直撕扯着他。

        虽已有过一次抵死缠绵,只不过穆寐觉得,哪有人主动要求被人侵/犯的,纵是他脸皮自厚却也自薄。

        这一事上,晏未没有主动,他便也没法迎合。

        一晃,那个又冰冷又炙热又疯狂的雨夜都过去五年了。

        “五年”一词在二人重遇那日和之后几日屡屡被提起,但是,说出来已经云淡风轻,实际过的时候还真是难挨得很。

        参悟和练习曾师叔祖亲传的上乘高难武功都填不满的五年。

        守着几株桂树浇啊灌啊看啊都填不满的五年。

        仅凭燕与沐的转述根本填不满的五年。

        靠将那短暂的相识记忆揉碎了,将从前每个相处的日夜、场景,对话都摊开再揉碎了一点点品味远远填不满的五年。

        想过要借酒浇愁,但喝了几次便算了,因为醉中的过往幻化比醒着嚣张,比梦中还要放肆。

        受不住,二人谁都受不住。

        百谷城外,破草棚下,一个眼神,水囊中的水,突然就洒了。

        有些痴的二人都从各自的思想中惊回神,穆寐自收水,晏未去问他湿哪里了。

        虽然衣衫被浇湿了的是晏未……

        好一阵兵荒马乱,好不容易各怀鬼胎的二人才都稳下来。

        晏未道:“早点进城吧。”

        早点进城,早点得到穆家人同意,自己才能早与这个即便是身在眼前也叫人心心念念魂牵梦萦的人再次交融一处。下一次,不能说光明正大,至少心安理得。

        上一次自己还是太模糊了……

        模糊得真的常常在午夜梦回和白日发呆时都觉那就是一个梦境,羡慕梦境里那个走火入魔的疯子。

        早点进城搞定一切,天时地利人和,才能噩梦变香梦,美梦成真。

        这样耗下去,猫对着鱼却不能吃,真是要命。

        不行,晏未迫不及待起身就要拉人进城。

        “几时你还变得毛毛躁躁了。”穆寐笑着不肯动。

        五年后再见,穆寐在觉得这个人在经历了许多之后更加长大成熟了,但有时又这人好像变得更加幼稚了。

        穆寐又挂着笑道:“急什么?”

        晏道大言不惭道:“怕你近乡情怯。”

        穆寐又道:“那城门处情形不定,怎么办?”

        “叫门啊,叫不开就打进去。”晏未道。

        闻言,穆寐笑得前仰后合,晏未都怕他从那细窄的小板凳上仰过去,急忙拉人,穆寐就着那一拉站起身,在那“小心”的叮嘱上覆上一个“吧唧”脆的吻。

        穆寐含笑着“你,你——”却无法再往下说完。

        晏未也知这是没什么正经话,也不等人说完,又上去还了一吻,道:“我认真的。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得早些进城。”

        “为何?”细长目盯着问,显是不信且不满“近乡情怯”的说辞又道,“说清楚,不说清楚我还真就过家门不入了。”

        “进城,回家,贺寿,求请,我等不得了。”晏未严肃道。

        穆寐一笑,道:“说起来,明日就是正日子,外公说不定已经扒在门口翘首盼归了,我们别叫他老人家久等了。”

        二人商议一定正要解马走时,目光被一异常动静攫去。

        穆寐如一只猎豹几大步下了那几乎只能过一人的羊肠小道,很快便于丛枝后薅出一个还来不及逃走的老汉后衣领。

        “什么人?鬼鬼祟祟做什么?”穆寐言辞和神情都不善道。

        那老汉个子放在女子中都不算高的,被高挑的穆寐整个提将起来,咳嗽不断,脸憋得通红。

        彼时晏未也已赶到,见到那老汉说了一句:“是你。”

        穆寐一奇:“你认识他?”他看晏未瞬息眼神是善非厉,便松手将老人放下,反正就算是敌人也不能从他眼皮底下跑了。

        那老汉一面咳嗽倒气,一面虚弱着问面前的美书生:“公子认识我?”

        晏未被二人齐瞪大眼睛问也没卖关子,道:“你是这茶摊的老板。”自轻咳了一下,晏未又将之前过于肯定的语气刻意变得有些不坚道,“我若没记错的话。”

        他当然不会记错,虽然他并不会四处记人,但当年他从穆家寂落落地出来,路过那茶棚小憩,这老板当年喊“半斤”叫他着实惊了一下,他也因此记住了这一张路人脸。

        方才晏未在那棚下花痴就是故地重游想到那句“半斤”之唤,才引发无数遐思。其实之前二人往百谷城向走时他见到路边那茶棚便有些感触了,只是因为急着赶路匆匆一瞥也没能多想,后来又折回去才在那犯了痴病。

        有些事晏未不是不想承认,而是于有的外人面前没大必要承认,所以他将认定茶摊老板的人事有意含糊了一下。

        “是我,是我,公子既然认识我便该知道我不是坏人,我在这里经营茶摊多年了。”倒过气的老汉急解释道。

        他这个话虽是对美书生说,实则是答方才细长目公子的质问。

        穆寐是百谷城人,但每次到城外知道这有个茶摊却也并不会坐下喝茶,都近家了,家里的好茶不香么!他可不像那不着调的父母进了城还要先拐去茶馆。可以但没有必要。

        也因此,这个老板在此经营许久,穆寐此前还从未注意过。但他知道晏未为人心思细腻,见到谁记住了也并不为过。况且这人不是妙龄女子,不是年轻男子,不过是个老汉,还是个长得粗糙的老汉,他也不会因为晏未的记住而生起醋意。

        虽语气神态都变好许多,穆寐还是坚持那个问题:“鬼鬼祟祟在此做什么?”

        “我,我,”老汉支吾着终是没能将“我以为你们是坏人”的大实话说出口,但聪明如那二位还是从他的瑟瑟发抖中看懂了。

        穆寐切换成善色,以家乡口音却不是百谷城方言、用晏未也能听懂的语音道:“我家住在城里,从外地带朋友回来。赶路累了想要休息一下,茶摊无主我们就暂坐了。见到有异以为是坏人过来看看。”

        晏未一面由衷感叹这孩子长大了不少,一面赶话道:“既然是老板,我们鸠占鹊巢不对,这厢给老人家赔礼了!”晏未说着真的施了个歉礼。

        二人这样倒把老汉弄得有些不受,赶忙道:“公子使不得。有话好说。”

        穆寐于是又操着乡音好说道:“老板自己的茶摊,怎么不过去?还在这——”穆寐咽下了那“鬼鬼祟祟”四字。

        老汉道:“我老婆子给做的钱袋子不见了,我怕是落在茶摊,特意过来寻。不知二位身份,没敢过去。”老汉说着看了一眼二人腰间佩剑。

        “百谷城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穆寐追问。

        老汉没说话,脸上却又现慌色。

        美书生恭诚儒雅道:“老人家,我们只是觉这回来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茶摊也没开,觉得怪诡异的,我朋友说以前不是这样的。”

        穆寐虽然想了却并没说过以前不是这样的,但晏未之前来过、走过,也算不只一次经过这百谷城唯一城门外的主路,晏未知道此间人行寥寥,但总没寥到这大白天的到这会了他们之外一个活人没见到。

        那老汉又上下打量了二人,往他们身前凑了凑,声音如蚊道:“我看二位公子是好人,又是老乡,那我就斗胆说了。这百谷城,怕不是已经兵/变了。”

        老汉此言一出,穆寐就“扑哧”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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