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节娥皇女英
孙熙经过医心境，拿掉了火燎挝之后，每每想起母亲，心中都多了几分理解和温情。再加上母亲昨日又亲自来探望自己，母子关系缓和了不少。
念无涯曾经告诉过他，医治只是个开始，不是终结。以后发怒的时候，要尽量克制，免得伤人伤己。
他紧紧咬着双唇，下意识地看了望向念无涯，见到他正在担忧地望着自己。
“倘若你和秘书郎家的姑娘今年成亲，大概明年底便就能生下第一个孩子。有了孩子之后，她就得分心了。这时候把颖儿娶过来正好。她心细，定能好好照顾你！”苏明清仿佛对自己的安排很满意。
孙熙本来还想再忍忍，一听生孩子，怒气再也遏制不住……
“够了！”孙熙把桌子拍的震天响，“谁说我要娶那什么秘书郎家的姑娘？你这一张嘴一闭嘴，就把我下半辈子的事儿全都安排好了？到底是我娶亲还是你娶亲？”
“熙儿，你着什么急？”苏明清莫名，“秘书郎家的姑娘家世显赫，人又能干；颖儿温顺细心，又对你是真心真意，这娥皇女英的福气，别人求还求不来呢，你有什么可怪罪娘的？”
“呵！家世显赫？温顺细心？只要你看好的，就得让我娶回家？”孙熙挑着眉毛，那混不吝气又上来了……
苏明清见到他暴起的青筋，知道那火爆脾气又上来了。
“熙儿，这是婚姻大事，你必须听娘的！”她神色一敛，不再询问，而是开始直接下令，“秘书郎家的姑娘和颖儿都好，一个都不能少！今年你就先把婚事办了。之后只要颖儿姑娘的父母点了头，两年后你就把她娶回家！”
苏明清那说一不二的气焰彻底激怒了孙熙。
“你以为你是谁你是在孙羊店点菜呢吧？两眼一闭就能决定我今年吃莼菜明年吃竹笋？我今天就告诉你，你看上的两个人，我谁都不会娶！要娶你自己娶去！”
移星听这句话有些耳熟，瞟了一眼自称因为逃婚而离家的吴梅生。只见他眉头微皱，仿佛对孙熙的这席话很厌恶的样子……
“咦？”移星心中生出疑问，“我还以为他会很欣赏孙熙这慷慨陈词呢……”
一旁的颖儿听孙熙说一个都不娶，顿时慌了心神。
“孙公子，我……你也不愿娶吗”顾颖儿一双眼睛嵌在日渐消瘦的脸上，焦急地快要渗出泪来。心上人的话惊得她脸色惨白，头上的簪子也随着身体的激动而微微摆动，让她整个人显得更加无助。多硬的汉子看了，也会被这楚楚可怜的样子打动……
孙熙看到颖儿脸上的震惊和无助，觉得她仿佛一个瞎眼的人在死胡同里挣扎着想出去，越用力越窘迫。
而自己，就是那个让她身陷绝境的人……
“颖儿！”孙熙虽万般不忍。然而心中的愧疚感逼迫着他，如果现在还不告诉她真相，那么他就是个彻彻底底的骗子！“我不能再骗你了。其实从头到尾，我都没有钟情于你！”
孙熙此言有如晴天霹雳，在颖儿的心中无声炸裂。
她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从头到脚都被一股凉意充满，手也不自然地颤抖起来……
“那么，你当初为何……？”顾颖儿下意识地问出了这个她从未敢问出的问题。
“我对不住你！”孙熙双手抱拳，朝着顾颖儿深深鞠了躬。
顾颖儿从未见过如此认真的孙熙……
若是他如往常一样嬉皮笑脸，便是还有挽回的可能。但如今他如此郑重其事，看来是真的了……
“当日的确是我先招惹的你。但那不是因为我对你倾心，只是因为朋友的怂恿，想了解一下男女之情……”孙熙只觉得脸上发烫，脑袋沉沉的，但心中有股力量撑着他继续说下去。
“都怪我交友不慎，认识了个歹人！他教了我些哄骗女孩子的手段，但是需要找个乖顺的姑娘先试试。正巧就看到了你……那日说你胖，只是我那朋友让我找出你的错处，才好拿捏你……后来，因为母亲反对，我便没有再坚持。直到我遇见冷月，便再也没有想过要找你。从始至终，我只爱过冷月一人！最后我骗了你，她骗了我，也算是一报还一报！”
孙熙一口气说完。他每说一字，颖儿都觉得自己身上的力气少了一分。直等到他说完，顾颖儿忽然浑身一软，“哐”地一下瘫倒在身后的椅子上……
“长姐！”身旁的绣儿大惊。
君姐立马上前查看。她方才就注意到顾颖儿的手微微颤抖，脸色又极其苍白，知道她不是很对，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她今日可曾进食？”君姐朝顾绣儿问道。
“不曾进食。长姐说实在吃不下，要是吐了反倒不好……”
“那么昨晚呢？”
“昨晚也没有。昨天中午孙公子走后，长姐开心的很，中午吃了很多。因为今日要见孙公子，长姐怕晚上吃了长肉，就没有再吃了……”
君姐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孙熙，见他一脸担忧和懊恼，便吞下了口中的话。
“应该没事，大概就是方才情绪过于激动，又饿着了……”
还没等君姐说完，顾绣儿就缓缓睁开了眼睛。
众人心稍安。
“姑娘，你家里有什么甜的东西么？果子也行，快给你姐姐吃两口！”君姐朝绣儿说道。
“好！”绣儿闻言飞奔去厨房。
顾颖儿听到二人的对话，竟然嘴角向上，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中透着三分嘲讽七分凄惨，挂在她惨白的脸上竟然有些惊悚……
“颖儿，你怎么了？”洪缨见她这样子，甚是心疼。
“别浪费果子了，还能换几个钱……”颖儿低声，一字一句像根根银针扎入众人的心……
“你这是什么意思？”洪缨的声音有些激动。
顾颖儿没有答话，她环顾四周，见到房中众人都在看着她。一如刚才她慷慨激昂地表明心意的时候，他们也是如此看着她……
她忽然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发生在另外一个人身上。而她的灵魂，正飘在身体之外望着那个瘫在椅子上的颖儿。
那个可怜的，可悲的，把一颗心挖出来袒露在众人面前却被人狠狠□□的顾颖儿……
“算了吧……”她听到一个声音说，“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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